乾清宮中。
除了張妍跟朱見深之外,再無他人。
朱見深坐在御案之前,端著一碗粥,三下五除二將其喝完,而后將碗放下,看向了身旁的張妍,笑著說道:“皇后熬的粥很好喝…………,不過,下次最好不要再熬了。”
張妍聽完之后,點了點頭。
朱見深做了很多年的皇帝,可張妍卻只做了一個多月的皇后,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做一個皇后,成為皇帝合格的妻子,不會就要學,她想到了母親給父親熬養生粥的時候。
等到她有這個想法后,身邊的女官便對她說先要給乾清宮中的值班太監報備。
米水蓮子都要乾清宮的太監準備,熬粥的時候,三名太監一直盯著,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妻子為夫君熬粥,雖是親力親為,但還是有些糊了。
可報備上去了,皇帝記得,這碗帶著稍稍有一點點糊味的粥就被端了上來。
“朕的弟弟妹妹功課如何?”
“陛下放心,他們都很聽話。”
朱見深輕笑著站起身,正想去摸張妍手,說些體己的話,張保卻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,而朱見深剛剛握住的手,又趕忙松開。
張妍被朱見深突然的抓手,又突然的松開,弄了個臉紅,可朱見深卻是一臉平常。
張妍看到張保來到后,便端起放在御案之上的碗,告辭而去。
而等到張妍走了,朱見深坐定之后,便聽到張保開口說道:“陛下,不如明天再召見王越。”
“為何?”
“他,他喝了酒……”
“這大中午的就喝酒了。”
“是,陛下,不僅喝了酒,還有些多。”張保說這話的時候,很是憤恨。
“那現在王越能不能說話,意識可還清楚。”
“能,不過胡話有些多,陛下不如明日再召見與他。”
“不了,就今日見,讓他進來。”
張保聽到朱見深的話后,只能無奈點頭,下去安排。
就這樣乾清宮中迎來了第一個醉酒的大臣,王越。
雖然王越也有參加大朝會的資格,不過跪的比較遠,朱見深看不清楚他,他也看不清楚皇帝陛下。
等到王越一進入乾清宮,朱見深就看向了他。
妥妥一米八五的帥小伙子。
不過此時的王越情況卻不好受,他低著頭,慢慢的走,心中不停的告訴自己,要走直線,不能君前失禮,可走著走著,就歪了。
張保看到趕忙擺了擺手,兩名小太監趕忙上前,一左一右攙著王越。
等到了位置之后,王越便跪下行禮:“臣都察院御史王越,叩見陛下,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朱見深停頓一會兒后才緩緩說道:“平身。”
“謝陛下。”王越說完之后,想要爬起來,可頭暈腦蒙,手腿并用,弄得很是狼狽,卻也站不起來。
朱見深看著這些,面色如常。
而張保卻是皺起眉頭,荒唐,真是荒唐,當下嘆了口氣,又看了一眼一直跟在王越后面的兩名小太監。
兩名小太監趕忙上前,將王越給扶了起來。
王越起身之后,朱見深便笑著說道:“愛卿真是好雅興啊,拿著朝廷的俸祿,翹班去喝酒,唉,愛卿真是人生得意須盡歡,得瑟一天是一天啊,若是朕今日不召見與你,你是不是喝完酒之后,就直接回家睡覺了。”
王越聞言稍稍一愣,自己這是喝多了嗎,陛下好像沒有生氣,人生得意須盡歡,得瑟一天是一天,得瑟是啥意思,是找死的意思嗎?
王越抬起頭看了一眼朱見深,只見英俊的少年天子正是一臉柔和的笑容,而王越看朱見深的時候,朱見深也正在看著王越,兩者對視一眼后,王越又趕忙低下頭來。
“陛下,若是陛下沒有召見的話,臣也不回家,會直接在酒樓住下,臣還找了唱曲的女子,價格也都…………”
王越說的也比較實在,可實在的話卻沒有人喜歡聽,就比如張保,當張保聽到王越越說越離譜的時候,便高聲呵斥,打斷:“王越,你放肆,你還是一個熟讀圣賢之書的讀書人嗎,在陛下面前,竟然如此無禮,你…………”
朱見深開口說道:“雖然王御史說的比較粗鄙,但也算實在。”
聽完朱見深的話后,張保也不好再多說什么,只能惡狠狠的盯著王越,暗罵一聲:“斯文敗類,御史之恥。”
皇帝陛下親自開口阻止了司禮監掌印大太監張保對自己的訓斥,這讓王越很是意外。
朱見深拿起孫祥所上的奏章淡淡說道:“愛卿,現在可能看懂這奏章啊。”他也不愿意就喝酒的問題再問下去了,若是再問下去,現在有些不清楚的王越,自己喜歡什么姿勢都要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來。
“陛下,臣能。”
朱見深點了點頭,便將手中的奏章給了張保,而張保接過之后,走下玉階,將奏章遞給了王越。
王越顫顫抖抖的接著,而后打開看了一些。
渾濁的眼中,瞬間出現了些許的清明。
看完之后,就一個想法,陛下為何要讓自己看遼東之事,難道是看到了我自身的軍事才華,想讓我到遼東去奏理軍事。
“你竟然給朕寫邊塞整頓之事,朕想著啊,你也應該對此很感興趣,朕想讓你去遼東,去遼平伯的身邊,你可愿意去。”
等到聽完朱見深的話后,王越趕忙將奏章合著,高高舉過頭頂說道:“臣愿往遼東。”
朱見深滿意的點了點頭,對于家在京師的官員來說,到了關外去打仗參理軍事,就相當于被貶斥。
可王越聽完之后,卻是興奮不已,這是他一直心中所想,所念。
“講一講吧,到了遼東,到了遼平伯的身邊,你準備怎么幫他,怎么參理軍事。”朱見深開口說道。
王越聽完之后,略微沉思一會兒說道:“陛下,臣到了遼東之后,只看,只聽。”
“難道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?”朱見深趕忙問道。
“不敢隱瞞陛下,臣對遼東兵事,對朝鮮兵事,一無所知,出謀劃策,指指點點,就是在給遼平伯找不痛快,臣只能看,只能聽。除了督運糧草,戰時記錄,戰后統計的事情,臣什么都不能做。“
朱見深聽完之后苦笑一聲:“你倒也是實在啊,實在的讓朕說不出什么話來。”
若是換作其他人,在這個時候,不說點豪言壯語都不像那么一回事,可王越卻是說了大實話,自己過去只能老老實實搬磚。
王越也不知道皇帝陛下這句話是夸獎的,還是貶斥的,聽完之后,只是低著頭,不知道說些什么。
“王越。”
“臣在。”
“朕封你為贊理朝鮮軍務兼紀功賞使,押運糧草,率領兵馬前往遼東,具體思想,你下去之后,直接去找兵部尚書韓雍,泰寧候陳瀛,與其商議,朕知道你年輕,這熱鬧繁華的京師,呆久了,骨頭都會酥的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這個時候的王越已經沒有了半分的酒醉,他趕忙下跪接旨。
“這次醉酒,朕不處罰你,可出了京師,你就是軍營中人,為官之時的劣性,可不能帶到遼東去。”
“陛下放心,臣被酒色所傷久矣,早就有了戒酒的打算,臣絕不再貪杯飲酒…………”
朱見深擺了擺手,讓王越下去,跟這哥們多聊幾句,他也害怕自己的智商受到影響。
等到王越走后,朱見深嘆了口氣,俗話說得好,兵不厭詐,這王越的性格看起來那么老實。,跟自己說話,也都是說的大實話,真的是歷史上那個威名赫赫的打出紅鹽池之戰、威寧海之戰,三次出塞,收復河套,威震大西北的王威寧嗎?
難道是太年輕了,沒有長開。
而朱見深想了一會兒后,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,應該是自己想多了,這老實的王越是裝的。
王越從進來一直都再說實話,那是因為他面對的是自己,給皇帝不說實話,不就是找死,更何況他前面還犯了錯,再這種情況下,再皇帝的面前豎立起老實人的人設很是重要,自己嘲諷他,他全盤接受,還說出更加自侮的話來,一下子就讓自己沒有辦法揪著醉酒的事情發揮下去。
而去遼東,朝鮮,身為一個文官的王越,竟然沒有提出半點質疑,也無疑再證明,王越一直在關注著這些事情…………
王越剛出皇宮,便就見到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柳青,與一干同僚。
看到王越之后,這些人立馬就圍了上來,七嘴八舌起來。
“小王,是不是一擼到底,去福建,廣東當個縣令啊。”
“我就告訴你,一些壞毛病該改就改。咱們可是言官啊,自己一身騷氣,怎么好意思去彈劾別人。”
“你啊,你,這輩子也就這樣了,下輩子注意點吧。”
聽著眾人的話,王越只是滿臉的笑意,而后對著柳青拱身行禮:“多謝都御史大人這兩年的關照……”
“去哪?”柳青嘆口氣問道。
“陛下對我很是看重,在乾清宮中,夸下官為率性之人,這就到兵部報道,明日也不去都察院了。”王越笑嘻嘻的說著。
隨著王越說完話后,眾多噴子啞口無言,你說什么,沒有被懲罰,反而到了兵部。
“去兵部干什么?”
“當然是兵部尚書……”王越說到這里拉了一個長音,包括柳青在內的諸多御史瞪大了眼睛,當尚書,不可能吧。
看到于此王越的目的達到,而后輕笑一聲:“聽從尚書大人安排,先告辭了。”
說著王越便甩了甩官袖,背著手,哼著小曲,朝著兵部的方向而去…………
兵部之中現在的韓雍正在跟戶部侍郎,工部侍郎談論軍需糧草之事,眾人談的熱火朝天之時,王越報道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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