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選一?”穆景傾怔了怔,“也就是說,大人與孩子只能保一個?”
西紗點點頭,“小柒柒是這樣說的,只是里面的情況究竟如何,我也不知道,她說了,誰都不能進去。”
穆景寒一邊聽著西紗的講述,一邊直勾勾的盯著緊閉的房門。
他知道毒女體內的毒有多兇險,白柒柒冒險留在里面,令他的一顆心高高的懸著。
屋子里。
白柒柒與幾名產婆穿著罩衣,將自己從頭裹到了腳。
毒女西西躺在特制的木床上,從她身上流出來的血,會匯聚在血槽,而后統一滴落在下面的大瓷瓶里。
西西滿頭大汗,臉上白得嚇人。
她的雙手死死的拽著被褥,用力時,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。
陣痛一過,她立即如同溺水之人一般,大口大口喘著粗氣。
“柒柒……我,我快要沒有力氣了。”
“沒有力氣可不行。”一名產婆焦急的接話,“這孩子的頭實在太大了,就算剪開了一些,也實在是生不出來啊,再這樣下去,血可就要崩了!”
“是啊,白仵作。”另一名產婆接話道,“還是早下決定吧,二選一,總是要選的。”
“再這樣耽擱下去,肚子里面的那個也會有危險。”
白柒柒聽著產婆七嘴八舌的勸說,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西西乏力,以及胎兒過大的危險。
在現代,這種情況可以用剖腹產處理。
可這里是古代,再加上西西的體質特殊,她無法保證用了剖腹產之后,是否能給西西止住血。
“柒柒姐!”西西吃力的扭頭,看向仍在猶豫的白柒柒,“替我保孩子,一定要保孩子,這個孩子來之不易,我不希望他連這個世界都沒看到,就這樣沒了,反正我也……也活夠了,若不是這個孩子,我早就該死了,你知道的,不是這個孩子,他不會讓我活到現在的,所以,你一定要答應我,好不好?”
白柒柒抿抿唇,看著西西有氣無力的樣子,她終于做下決定,“你信不信我?”
西西用力的點點頭,“信。”
眼下這種情況,她除了相信白柒柒之外,還能做些什么?
“好。”白柒柒從袖子里取出解剖刀,又朝門外吩咐了一聲,“幫我熬碗歸魂湯來。”
“是。”外面的丫環應了一聲離開。
等在外面的西紗連忙向前一步,朝里面的白柒柒問道,“小柒柒,你這個時候要歸魂湯,難不成是想……”
“嗯。”白柒柒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復。
西紗張了張嘴,終究還是沒有說什么。
只是轉身走回原來的位置,朝穆景寒與穆景傾解釋道,“小柒柒以前在西齊的時候,曾給一名難產的婦人剖了腹,孩子是抱出來了,那婦人卻……那件事讓小柒柒自責了很長的一段時間,后來便再也沒有給人動過刀子。”
“那她……”穆景寒瞇起了眼睛。
“她能下這個決心,需要很大的勇氣,可見,她真的想試一試,能不能保住兩個。”西紗嘆了一口氣,“我們現在能做的便是等,讓她心無旁騖的去做這件事,如果成了,或許在西齊的那件事留給她的陰霾,也能隨之散去,人總不能一直背著愧疚生活。”
穆景寒沒有作聲。
她從西紗的話,想到了自己。
自己帶給過她的痛苦與陰霾呢?是否會隨著時間而消散?
拿取歸魂湯的白柒柒,抽空朝外面的穆景寒看了一眼,“待會可能需要付院長。”
穆景寒收起眼角流露出的那絲心疼,微微頜首,“注意安全。”
白柒柒回了他一個淺笑,端著藥進入屋子,將門重新合上。
西西順從的喝下歸魂湯。
不過幾個呼吸間,便沉沉的陷入昏迷。
白柒柒沒有耽擱,她簡單交待了幾名產婦幾句后,堅定的拿著解剖刀靠近床榻。
隨著她精準的手起刀落,刀尖輕輕的劃過西西腹部的肌肉組織,鮮血順間噴涌而出。
幾名產婆交替著用干凈的毛巾捂著刀口處止血。
沒有人敢說話。
更沒有人敢往刀口處看。
只有白柒柒,眼睛直直的盯著刀口,確保自己的刀尖不會偏離。
終于,隨著腹膜被打開。
白柒柒柒放下解剖刀,伸手進去,小心的將蜷縮成一團的孩子抱了出來。
因為憋的時間太長,孩子的臉都成了醬紫色。
一名產婆顧不上關于毒女的可怕體質,見到孩子的狀況不對,連忙將孩子接過去,與其它產婆一同,用盡渾身解數的拍打孩子,試圖讓他哭出聲。
孩子是個男孩。
緊緊的閉著眼睛,兩只小手攥成了拳頭,一動不動。
“你倒是哭呀!”產婆急得團團轉,直接將孩子倒提著,重重的拍打在其臀部。
隨著一聲嗆咳,孩子吐出一口臟物,原本醬成紫色的臉,也隨著呼吸順暢而稍稍緩和。
只不過。
伴隨而來的不是孩子的哭聲。
而是一道咯咯咯的笑聲。
拎著孩子的產婆一怔,險些把手里的孩子扔出去。
另幾名產婆面面相覷,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“這……這孩子怎么是笑著來的?”
“別管他是笑還是哭了,活著就好。”白柒柒比較淡定,她松了一口氣,將注意力重新放到西西的身上。
“按照我方才的吩咐,一人照看孩子,其它人都過來幫我。”
“是。”幾名產婆圍攏過去。
白柒柒開始對刀口進行縫合……
每一步,她都做得小心翼翼。
只是,等她能做的一切都做好后,西西的身下仍舊出血不止。
產婆在替換毛巾止血,可這些行為起不到根本作用。
“不行啊!白仵作。”產婆憂心忡忡的開口,“她體內的臟物排不出來,這血肯定會流個不停,再這么下去,她可就活不成了。”
白柒柒罩在防護罩里的唇,緊緊的抿了一下。
見那邊的產婆,已經把孩子洗干凈,裹上了干凈的毛巾,她走過去將孩子接過來,想了想后放到西西的懷里。
似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孩子,西西原主平緩的眉頭,用力的皺了一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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